人族西州。
幽暗的房间里,几盏灯火在摇曳,忽明忽暗。
房间里弥漫着不安,周围静得出奇,不时传出轻微的呼吸声与吞咽声,将寂静衬出莫名的紧张。
黑影在摇曳的灯火下飘忽,但实在太暗了,也不知究竟有几人在房间内。
无人说话,他们在沉默中等待什么。
一阵缓慢而稳健的脚步声过后,有人坐了下来,沙哑的嗓音响起。
说话的人并没用什么力气,也没透露什么情绪。
但在幽暗中却如惊雷炸响,震得灯火差点熄灭。
“你们太让我失望了。”
无人回话,大概是没人敢回话。
过了一会儿,一道黑影向前,声音有些干涩,说道:“我等未能完成任务,请义父责罚。”
“本非容易之事,我知你等也算尽力。只是没想到,进展竟如此缓慢。”
义父仿佛能看穿一切,目光闪着寒芒,扫视着房间内的黑影。
“碧狮,你是否对义父有了不满?”
“碧狮不敢。”
“你既说‘不敢’,想来还是有些的。”义父略微停顿,像在回忆什么,“可是当年青蛇镇之后,取代笙儿成为‘剑影’首领,导致你还在介怀?”
黑影轻微晃动了一下,男人碧绿的眼睛里闪过痛苦,转瞬便恢复如常。
“是她违背誓言,背叛‘剑影’,她……死有余辜。”
“我知你自小就对她有情意,本是背着你做事的。”义父叹息。
姜碧狮正色道:“孩儿想亲手断了念想,也不想因此怨恨义父。”
义父盯着姜碧狮,说道:“我倒宁愿你怨恨我,这样老夫对你也不必心慈手软。”
“请您责罚,孩儿绝无怨言。”
“罢了罢了,老夫将尔等抚养长大,自然也并非铁石心肠。”义父摆摆手,姜碧狮是他最满意的孩子,这孩子眼里的痛苦并未逃过他的眼睛,“但你确实还有所介怀,不是吗?”
姜碧狮低头道:“孩儿的介怀只在过去、只对自己,现在孩儿想的,只是不辜负义父的恩情与期待,请义父明察。”
“若你说不介怀,老夫才觉得奇怪。”义父又叹了一口气,似有惋惜,“我亦尚未释怀,何况你了。但你要清楚,我们做的这一切都是迫不得已。”
“碧狮明白,请义父放心。族内早已腐朽不堪,只有变革才能让我族焕发生机。而放眼全族,能完成这一使命的仅有义父。”
“你能如此说,我心甚慰。”义父并未露出喜悦,脸上反而浮现忧愁,“任务的事要抓紧了,末日的景象还在眼前,虽末日之影后天地灵气暴涨,但只怕是回光返照。”
“您的意思是……天崩地裂还会再次出现?”姜碧狮震惊。
义父点点头,说道:“嗯,少则百来年,多则千八百年。这是各族高层一致认定下的,留给我们的时间已不多了。”
“义父,除了找回镇族之宝,难道没别的办法了吗?”
义父的嗓音似更沙哑了,说道:“当然有,只是太过艰难。若非末日之影中我族损失过大,我也不必出此下策,更难下定决心。”
“义父,末日之影太过突然,事先没有任何征兆,任谁也无法预料。”姜碧狮安慰道,“而且主部嫡系也并非我们亲手屠灭,请您宽心。”
“那个杀手抢在我们前面动手,看似帮了我们,实际上却让我们的真实目的落空了。”义父摇了摇头,“若不是镇族之宝与蚩尤之位绑在一起,我们也不必如此麻烦。”
“那为何……”姜碧狮似有犹豫,“您当年不劝蚩尤大人换立继承人?”
“大哥除了顽固守旧,其他都好。”义父苦笑一下,“你真正想问的,还是青蛇镇的事吧?”
“请恕孩儿唐突,孩儿一直觉得没必要那样。”
义父似一下没了兴致,说道:“事已至此,后悔无用啊。”
就算他一贯深谋远虑,也有百密一疏的时候。
谁也没料到末日之影的出现,当然也没想过柱国与族长蚩尤会在救灾中陨落。
他本以为有充足的时间谋划,让合适的英才承袭蚩尤之位。
但随着灾难的降临,所有布置都被打乱,天地间的格局发生了巨变,他敏锐地察觉到其中的危机,只能铤而走险。
义父摆了下手,说道:“你们都散了吧,希望下次见面,能给我带来好消息。”
“是。”众人齐声应道。
黑影们立即消失不见,房间里只剩下灯火以及那道沙哑的沉吟声。
“难道真的得按照那位说的去做吗?”
“……还是再等等吧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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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外某处,森林茂密,一望无际,林中的兽类在慌乱跑动。
这些兽类之所以落荒而逃,是因为身后此起彼伏的叫喊声。那些叫喊声甚是奇特,似在驱赶它们。
不久后,伴着弓弦回弹的震动声,箭矢嗖嗖射出,随即响起几声痛苦的嘶鸣。
一群长相奇怪的生灵在平坦的空地搭起帐篷,然后在帐篷前围坐一圈。
圈子中心,篝火烧得正旺,篝火边又生起十几个火堆,火堆上架着整只整只刚处理完的兽类。
柴火发出断续的爆裂声,兽类的油脂滋滋冒出,滴到下方的火焰中。
烤肉的香气四溢,奇怪生灵们的津液不停分泌,他们的肚子咕咕叫着,如接龙一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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