过了几秒,陈一琼微微抬起头,静静地看着雷朋,又缓缓地把手臂继续抬起,放在自己脸前,像一尊雕像一般,巍峨不动。
雷朋暴躁地怒吼着,冲上前去,再次挥出狂风暴雨般的双拳,打到自己丝毫没有了力气,气喘吁吁地盯着陈一琼。
全场观众也都沉默着,看着角落里丝毫不动弹的陈一琼。
一向淡定的师父,担心地看了一眼王胖子和阿娟。
紧接着陈一琼缓缓朝下滑去。
主持人伤感地说:“看来是结束了。”
忽然,陈一琼的右手扶住了旁边的缆绳,一口血用力地吐在了地板上,他的眼睛已经睁不开了,却仍然朝着雷朋的方向摇了摇头。
观众们都沉默地捂着因惊讶而张开的嘴。
师父也用力地支撑着轮椅,强行站直了身体,然后单手吃力地支撑着身子,另一只手则缓缓举起“振兴拳馆”的旗子,有力地在半空中摇着。
雷朋忽然腿一软,朝后重重地坐在了拳台上,嘴角微微渗出血迹来,他双眼呆滞地看着陈一琼紧闭的双眼。
雷朋眼神里忽然透出了一股平静。
几秒过后,雷朋躺在了拳台上,头缓缓转向裁判,裁判惊讶地看着雷朋。
雷朋忽然小声地说:“我认输了……”然后一滴眼泪从他眼角滑出,流淌在了拳台上。
陈二白看着面前整个体育馆依然寂静无声,他突然惊慌地朝着体育馆跑去,黄希瑞紧随其后。
却就在这一瞬间,体育馆里爆发出突如其来的巨大喊叫声,里面传来一声接一声的“泰山”,振聋发聩,铺天盖地。
陈二白停了下来,转过头惊魂未定地看着黄希瑞,黄希瑞看了看体育馆,又看了看陈二白,忽然轻松地笑了。
体育场外所有人也都高呼着“泰山”,这个呐喊声,从体育馆蔓延开去,直至城市里每一个角落。然而除了体育馆里的,其他人都不知道陈一琼是怎么赢得了最终胜利的,但都高喊着陈一琼的外号……
每个人都像是赢得了一场战争般欢欣鼓舞。
半个月后。
黄昏时分,陈二白和陈一琼坐在路边的一个小饭馆里,两人面对面而坐,桌上放着几盘小菜。
两人都欲言又止的样子。
忽然陈一琼从兜里摸出一包香烟,自己拿出一支叼在了嘴里,又抬头看了看对面坐着的陈二白,然后又拿出一支香烟递到了陈二白面前。
陈二白有些诧异地看着陈一琼,陈一琼略微有些羞涩地对陈二白笑了笑。
陈二白突然对着那支香烟摆了摆手,小声地说了一句:“其实我早就没抽了……”
陈一琼有些惊讶地看了看陈二白,低下头,又笑了笑,皱纹在他脸上蔓延开来,他眼眶湿润起来,接着一言不发地把自己的烟掐灭了,然后把烟盒揉成一团,轻轻地丢在了一旁的垃圾桶里。
陈一琼轻声地说了一句:“那爸爸也不抽了。”
说完抬起头看着陈二白,两人有些尴尬地对视了一会,父子二人忽然温暖地相视一笑。
夕阳西下,父子二人走在一条长长的坡道上。
陈一琼:“儿子,你有没有听过王小波的一句诗。”
陈二白:“哪句?”
陈一琼:“当我跨过沉沦的一切,向着永恒开战的时候,你是我的军旗。”
陈二白:“爸爸,这为什么听起来像是一句情诗?”
陈一琼:“是吗?”
陈二白:“对啊!”
陈一琼:“我爱你。”
陈二白:“我也爱你。”
说着陈一琼搂了搂陈二白的肩膀。
这座城市,一切如昨。
所有人都面无表情地行走生存着,看起来是那么的平淡无奇。
只是生活里,每个人都有自己无声的战争。
并且不要忘了,很多时候我们的战争其实没有输,只是还没有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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