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白子苏莫不是有毛病么?
这无缘无故地大发雷霆,还撕坏了她身上的新缎袍,哪怕等她换下来了再撕也好啊。
简直是不可理喻!
粗暴无礼!
不说在容家做庶小姐的时候,便是在白家做了八年的书童,白夫人或白炜也不曾对她无礼过,怎地同样是白家的人,还是个成年人,脾气素养竟天差地别呢。
她怎地会喜欢这种蛮横无礼之人?
“吱吱。”
一条小黑影从床底下钻了出来,不停地扒拉床腿。
“小宝贝。”
她俯身将它抱上床。
它的小肚圆滚滚,已是吃饱了。
想必她不在家的时辰里,他们是喂过它的。
大约是福叔罢,总不至是那个夜叉似的男人。
不过福叔似乎不曾正眼瞧过这条小黑狗,若不是今日白子苏发这脾气,她必然觉着是他喂的它,最不济也是他提醒福叔喂的它。
还是做一条小狗好,啥也不想,只要吃便行了。
还有人把它捧在手心里,摸它,亲它。
还是个俊俏的小女子。
它上辈子修的什么福。
小黑狗水汪汪的眼睛热切地望着她,温暖湿润的舌头舔去她脸上的泪水,呜呜咽咽的尖细声似在安慰她。
小宝贝,有你真好。
房门却被推开了。
那个夜叉般的男人撑着乌杖,进来了。
他竟还有脸进来。
他想做什么?
若是他再敢动粗,她便拔出绑腿里的短刀跟他拼上一拼,若是打不过,死了便死了,总好过做一只没有反抗便被宰掉的猪要好。
“阿熙?”
他开口叫她,似有担忧。
哼,有毛病么,刚那雷霆之火哪去了,这会儿又跑来装好人。
他见她捧着小黑狗不理他,转身想出去。
来了还能让你这么便宜地出去?
“子苏哥,你说,如果我此刻用力一掐,小子苏会如何?”
这句话,她说得阴森至极,冰冷至极。
看白子苏回头的表情显然是觉着惊悚了。
他慢慢地转回身,在黑暗中安静地看她,半晌,终于垂下眼:“我错了。”
他的肩膀微微塌下,气势一泄千里,如一个被逆子伤透心的老父亲似的,在她面前显出败势来。
竟让她心里生出了怜惜。
他对她,其实是很好的。
他容忍她的任性,容忍她的犯错。她自己也知道,他不会真的对她怎样,才会这么放肆,这么没规矩。
今晚的大发脾气,她便当他吃了阿灿的醋吧。
毕竟,他并不知道阿灿是她亲哥哥。
“子苏哥。”
她轻轻叫了一声,他停住身形,在黑暗中默默地等她说话。
“你不哄哄我么?”
他顿了一会,肩膀一松,头却昂了起来:“哄你?我看你是欠揍。”
明明心里高兴了,还嘴硬!
她轻笑一声。
他摸着黑走近,爬上床坐到她身侧:“对不住,阿熙。”
月白色的缎袍她已换下,被她揉成一团扔在床底。
“无妨,我习惯了。”
她是说他经常发脾气么?
难怪她似乎更喜欢她手里乌漆麻黑的小奶狗,这只小奶狗不会冲她发脾气,只会吱吱叫,还会冲着她眨眼睛装可怜。
他要不要也装个可怜?
可他刚刚已经装过了,不是因为他收回了硬梆梆的姿势,她才心软给了台阶么?
“阿熙,给它改个名可好?”
“改什么名?”
“什么名都行,只要别用我名字。”
“可我觉着小子苏挺好。”
“好阿熙,你想给它起什么样的名字,我明日去翻圣人的书,拟几个好听的名字供你挑选如何?”
“那你明日先拟名字来,我选选看,有满意的便用,若是没有满意的,那便还用小子苏。”
“我看你三天不打要上墙是么?......好好,遵命,小祖宗。”
“吱吱。”
这世上,总有一些人喜欢犯欠,不是么。
这一夜算是过了,白子苏那边险险过了关。
可是天亮后仍得操心,这五十两银子如何是好?
阿灿没有,白子苏已经靠典当度日,安如玉还没熟到可以随意借银子。
若是两日之内送不到庞海那边,那第三日见到的便是拘捕令,等着她的是大牢和更多的罚金。
还有两日,至少要弄到三十两,这样再凑上上次白子苏给的银子,堪堪也是够了。
如何弄到这三十两呢,只有靠自己了。
这练剑的时辰显得格外漫长,练这么好做什么,过两日便用不上了。
书房里白子苏正在翻着《尔雅》,这是一部字书,他要给小黑狗取名字。
找吧,顺便给自己将来的儿子取个名。
将来的儿子?
可是娇娘已经死了。
遇见她的时候,温存的时候,都以为是天长地久。
一阵尖锐的疼痛从心上滚过,像是一把小刀缓缓地在削他的心尖,一片一片,再一片,凌迟一般。
报应。
是他剑下的无辜冤魂报仇来了。
让他尝尝失去心爱之人的痛苦。
他尝到了。
即便他是身不由己,那些人,可不都是在自己的剑下,命丧黄泉?
咣啷!
院里传来一声剑落地的声音。
那个阿熙,连个剑都握不好,草包至极。
看她在院里练剑如做法,一会儿持剑引体向上,一会儿脚步踉跄乱踩步,不是一般的心浮气躁。
这小子说又说不得,骂也骂不得。
说了、骂了,最后还得他去哄她。
不划算。
随她去吧,就当他也养了条只会吃饭的狗。
他又回到书案前认真翻起字书来。
这条只会吃饭的“狗”从院子里奔了进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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