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，无论是哪个公司都无法避免，只要不触及底线，我一般都是争一只眼闭一只眼，正所谓水至清则无鱼，人至察则无徒，如果眼里揉不进一丁点儿的沙子，那就无人可用了。”
秦雪珠并不是在吐槽，而是在认真地教女儿，让女儿知道，外面的世界跟家里不一样，人必复杂，人性更复杂。
“你说那个项目留在公司就做不成，难道有人不希望这个项目成功？”姚若熙疑惑地问。
“杨雪妮，在公司里勤勤恳恳做了将近二十年，原本是老罗带出来的徒弟，老罗辞职后，整个部门大换血，老员工只剩她一个人了，她又不是那种特别会谄媚拍马屁的人，只会低头做事，所以跟后来的同事处得并不融洽，被人排斥也在情理之中。”
姚若熙听得目瞪口呆，“这样的工作环境也太可怕了吧？”
秦雪珠笑了一下，说：“这才是大公司里的职业常态，如果杨雪妮的项目勉强被通过了，以后也会被公司内部的各个环节给一步步拖延卡死，很难做起来。”
“原来如此！”姚若熙有点儿明白了。
秦雪珠说：“我同意她辞职，是给她卸掉枷锁，让她自己当老板，没人能压制她，也没人能拖她后腿，可以让她按自己的想法尽量地去拼，这样成功的几率就会更高。”
姚若熙感觉学到了很多，但是好像又什么都没学到。
秦雪球顿了一下，说：“杨雪妮的这个项目，大公司看不上，但是风险其实并不高，盈利的机会很高，相反，公议上通过的最被他们看好的一号项目，也就是那个收购自动驾驶初创公司的提案，失败的几率至少在九成以上。”
“啊？”姚若熙大吃一惊，“那为什么还要不否决掉？”
秦雪珠解释道：“这就像一个人拿两块钱去买一注彩票，赌的就是一个奇迹，虽然失败的几率极高，但是失败也损失不了多少钱，可以接受，但是万一赌赢了，中了大奖，那就完全不一样了。”
姚若熙听得目瞪口呆，完全颠覆了她的想象。
秦雪珠怕女儿不明白，又继续讲道：“这个部门的预期，就是让他们来挥霍的，虽然不能告诉他们真相，但是身为公司总裁，心里要清楚，不要对这些投资抱有任何期望，要做好全部失败的心里准备，所以在给预算，在做决策的时候，心里就要有数，哪怕这个部门的所有投资都失败了，也要保证不会影响到公司的正常经验，不能动摇公司根基。”
姚若熙说：“我明白了，这就像当于拿两块钱买彩票，那两块儿，本来就没打算赚回来，就当丢了。”
“没错，投资就是要不断地试错，所以每年给的预算不能太少，也不能太多，这是一门学问，如果赌赢一支未来的独角兽公司，那就相当于买彩票中了头奖，帮公司赢得一个时代，至少在这样一个时代，不会被淘汰。”
秦雪珠顿了一下，又说：“公司达到一定的规模，扩张到边界和天花板的时候，剩下的漫长时间，所有的努力都是在挣扎着继续活下去，仅此而已。”
“听起来……好辛苦！”姚若熙本来想说听起来好心酸，但是没忍心说出来。
“只有那些一直享受着父母宠爱和保护的孩子，才会觉得不辛苦，正常的成年人，哪个不辛苦？”
秦雪珠话锋一转，又提到了姜半夏，“姜半夏倒是有些出乎我的意料，没想到他竟然有这样的眼光和魄力，一般人可没勇气投资被大公司否决的项目，而且张嘴就要投一个亿。”
她今天喊姜半夏过来，就是想试探一下姜半夏的实力、投资眼光和魄力。
结果都比她预期的好。
姚若熙听到老妈夸赞姜半夏，心里莫名地开心。
姜半夏等杨雪妮办好了离职手续，然后帮她把东西搬下楼，送到停车场。
“今天就不好了，你刚辞职，回去先修整一下，准备好了之后，再约上姚若熙或者是秦总，咱们一起商讨投资和股权分配的事情。”
“好！”杨雪妮盖上车子的后备厢，再次抬头打量姜半夏，“留个电话？”
“差点儿忘了。”
姜半夏掏出名片夹，拿出一张名片递给杨雪妮。
杨雪妮终于知道姜半夏的名字了，“姜总……你跟秦总是什么关系？”
姜半夏轻描淡写地说：“没啥关系，临时被她喊这来的，莫名其妙地听你们在那儿开会，但是听到你的提案被否了，我觉得挺可惜，所以决定投你的项目。”
杨雪妮当然不会相信，如果不是秦总特别信任的人，怎么可能会被带到公司参加这样的会议。
当然，姜半夏不愿意说，杨雪妮也没有继续追问。
杨雪妮拿出自己的名片，递给姜半夏，“姓名和电话不会换，职位和电子邮箱要换了。”
“以后你就是杨总了！”姜半夏笑着说。
“你以回去找秦总吗？”杨雪妮不知道该聊什么了。
姜半夏摇摇头，“我的任务应该已经完成了，接下来可以自由活动了。”
“你要去哪儿？要不要送你一程？”
“谢谢，不用了，司机已经在前面等着我了。”
姜半夏跟杨雪妮挥挥手，然后转身走到车子前。
张高铭早已经启动车子等着他了。
“姜总，去哪儿？”
“跟着刚才那辆车。”姜半夏说着，指了一下杨雪妮刚刚从车位里开出画的车。
“好勒！”
张高铭不懂为啥要跟踪，但是也没有多嘴。
三十多分钟后。
杨雪妮的车子停在郊区一个独院民房前面，那是自建的三层小楼，设计和装修都很有品味。
这时杨雪妮自家宅子上建的房子，虽然离市区有点儿远，但是环境非常好，而且住在这里比市区御景园的风景还要好。
姜半夏让张高铭紧跟着把车子停在旁边了。
杨雪妮从车上下来，忽然蹙着眉头打量着那辆迈巴赫，看到姜半夏从车里出来，有些疑惑地问：“姜总？你怎么跟过来了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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